写歌要向市场和歌迷妥协？ 想做有思想音乐人不容易

　　“我怎么唱歌，写什么风格，要顾虑的真好多。我怎么唱歌，什么风格会火，流行或坚持自我？”这是原夹子道组合成员宋靖宇将要发表的一首新歌《怎么唱歌》。

　　在这首看似发牢的歌里，宋靖宇道出的其实是乐坛的普遍现象：创作时，音乐人并不是想什么就写什么，出唱片时，他们也不是想怎么唱就怎么唱，市场、歌迷都是他们顾虑的对象，“想做一个有态度的音乐人真的不容易。”

　　困境

　　没有口水歌就不发新专辑

　　说起曾经的夹子道组合，现在的听众可能有点模糊，但要说起《死心塌地》这首歌，在10年前可谓红极一时，在KTV中更是有着居高不下的点播量。这首歌正是宋靖宇所在的夹子道组合的成名作和代表作。如今，谈及这首让他们一炮而红的原创作品，宋靖宇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：“这并不是我自己喜欢的风格，可当时的公司说，如果不写一首这样的口水歌，这张新专辑，咱们就不发。”

　　那是在10年前，宋靖宇和搭档邓其尧初出乐坛，正在筹备第一张专辑。当时，10首歌曲早已写好并制作完毕，临到发表却被唱片公司卡住了。“当时老板给我打电话，明确跟我说，你必须写一首大家都能唱的歌当主打。”宋靖宇一字一句地回忆着。

　　当时华语乐坛流行的是激昂奔放的男生组合，由于KTV行业的火爆，长抒情、飙高音的歌也极为受宠。在公司的安排下，宋靖宇听了大量类似风格的歌曲，总结出这么几条特点：歌曲上来就要“抓人”，旋律线不能太复杂，高音必须透彻。那时的他才20多岁，虽然自己更喜欢含蓄的曲风，但憋着一股“要证明自己”的劲儿，“你要什么我都能写出来”。就这样，他像交作业一样，写出了“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，奋不顾身为你献出自己”的直白歌词。

　　“你能理解吗？我真没料到这首歌会火。”10年后的今天，宋靖宇依旧特别认真地反问，“这是我半个小时就写出来的歌，而且后来这10年，可以说就靠它了。”言此，宋靖宇声音突然转低，眼神中显出些许落寞。

　　迷茫

　　别以为听歌的只有忠实歌迷

　　《死心塌地》红了，可后来的宋靖宇却不愿意再写这样的歌，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个侧面，嘻哈、摇滚的风格都想尝试。每当这时，这首使他奠定歌坛地位的《死心塌地》，反而成为他绕不过的阻碍。

　　“艺人的形象要统一”是一些宣传公司给出的理由：既然这首歌已经成功了，歌迷认可了你的风格，就继续按这个路子走下去。就连那首新创作的表达自我态度的《怎么唱歌》，宋靖宇也接到了改动的建议。“原来说唱的风格更明显，更加个人化，现在的版本更流行和大众化。”就像歌词里写的：“写歌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情绪，别以为听歌的只有你的忠实歌迷。”这首颇有态度的歌曲，最终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。

　　让他更迷茫的，是来自歌迷的反馈。近几年总有歌迷跟他说：“你写的新歌挺好听的，不过我们只能听不能唱。”“我写的歌在技巧上说不上难，歌迷说不能唱，指的是不能在KTV中尽情地宣泄和过瘾地嘶吼。”他这样认为。

　　不只是宋靖宇，很多名声颇高的歌手也都要面对个人审美与歌迷喜好的不同。S.H.E组合中的Hebe田馥甄单飞后曾发表一张专辑《渺小》，这是她在风格上很接近王菲的一张，音乐缥缈、音色空灵，可其中一首带有流行曲风的歌曲《你就不要想起我》反而大受欢迎。对歌迷来说，他们喜欢的就是这首歌里掏心掏肺的歌词、抑扬顿挫的节奏，还有到副歌处把情绪一下推到顶点的唱法。可用田馥甄自己的话说，她唱这首歌时的感觉是“一盆狗血洒上去，把自己唱成个怨妇的样子”，完全不符合她对自己“文艺女青年”的定位。

　　妥协

　　先靠“大俗曲”打开知名度

　　“歌手的个人风格和市场的选择的确要互相妥协。”在唱片企划人、乐评人流水纪看来，这是所有要面向市场的歌手不得不面对的现实，“大多数普通听众就是喜欢流行的‘大情歌’。在唱片公司为歌手做新专辑企划时，几乎每一张专辑里都要有一首洒狗血式的情歌。”

　　这也使歌坛出现一种普遍现象：许多歌手成名后都对自己的成名作不屑一顾。如今高冷的“天后”王菲，当年的成名作其实是一首苦情得不能再苦情的《容易受伤的女人》。她在被称为“天后”以后，再也没有唱过这样充满怨妇气的歌曲。对这首成名作，她的态度是，能不唱就不唱，也绝不会主动提起。而对大女人范儿十足的歌手尚雯婕来说，《我想我是你的女人》这首广为传唱的歌她自己也不喜欢。

　　“当一个歌手自身的风格还没有形成、他对音乐审美的掌控力和创造力没有成熟时，确实容易出现分裂，但他们确实是靠这些所谓俗气的歌曲才打响了知名度。”流水纪认为，不必把个性与市场看成相互对抗的两级，这两者也并非格格不入。想做一个有态度的音乐人确实不容易，但只有打开市场后，他们才真的有机会去尝试自己想表达的多种风格，“就像林忆莲，她和李宗盛合作时是都市怨妇范儿，和姚谦合作时转变为现代时尚女性，与常石磊搭档时则充满电子元素。如果她只坚持一种风格，我们就看不见多姿多彩的林忆莲了。”